我和果果在玩沙灘球
這個港口很特別，格局就像照片看到的這樣

大石頭把人工沙灘和大海給分了開來
跨過大石頭就是渡輪可進出的深海
家長通常坐在石頭上休息聊天兼當人肉護欄
避免小孩失足落海

這個沙灘很受孩子歡迎
大家爬雕像、堆沙堡或玩鬼抓人
小孩經過我和果果身邊的時候會補一腳
球滾走了，大人小孩都會幫我們踢回來
果果若不小心讓球滾到其他小孩玩沙的地方
一定會說excuse me

總之就是一個和平和諧和氣的沙灘

結果有一個跟果果差不多高的小男孩
在我後面
果果的球一拋過來
他接住之後直接轉身180度丟進大海裡
所有坐在堤岸上的家長都倒吸了一口氣

我叫了出來，果果在我身邊不敢置信
那孩子的爸爸立刻罵自己的孩子
幾個爸爸站起來看著球

其實沒多遠
但沒人知道海多深
果果放聲大哭

那個爸爸看著我說了三句話
第一句是數落自己的孩子
第二句是跟果果道歉
第三句是「多少錢？兩塊夠嗎？」

我說果果還沒準備接受道歉
這也不是錢的問題
先讓我看看能不能把球撿回來

這畢竟是港口
其實水很深
我看著旁邊一排天鵝船
心想或許還有機會踏著船去撿球

我跟那爸爸說
他的意思是「好，妳快試試」
What the…?

但租船的人已經下班了
我抱著赤腳的果果走過去，無功而返

果果趴在我肩上
我懂
那是一種不能理解的難過

他第一次被惡意欺負
我打算抱著小孩找港口警察幫忙
我就打算說有個bully把我兒子的球丟進海口！

他就是bully!!!!!!!!!
但警車裡面竟然沒人！

我看到另一個碼頭有派對小艇
我就打算去問問有沒有人願意繞到這邊來
讓我撿球
若船上有網子就用網子
若船上沒有網子，我就抱著救生圈下去撿

結果走到一半那一家人攔下我們
媽媽出現了，但她沒目擊過程
她跟我說「我處罰他了，沒收糖果和取消電視時間」
結果孩子一聽就開始高頻尖叫哭

爸爸還是想拿錢給我
媽媽說「別叫，看著他，跟他說你很對不起」
我說「我的小孩現在沒辦法接受道歉，我只想解決問題，我們各自安撫自己的小孩吧」然後就走了

我原本還寄望那個爸爸會去借天鵝船的
看起來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兩塊錢的問題而已

等我們繞到碼頭那邊看著大家準備上船party
果果在我耳邊說「球不見了」
我的眼睛只看著哪艘船可以問
沒注意海面
沒想到球就消失在海面上了

果果趴在我肩上哭問「怎麼辦」
我心想如果登上別人的遊船
看得到球，還可以說我們撿到球就下船
但要是得在茫茫大海找球，就為難人家了

這時姨姨來到我們身邊
看到果果在啜泣就把果果抱過去
姨姨聽我快速重述事發經過
就跟果果說「姨姨買一個新的給你」

我想也只能這樣了
於是走回沙灘，準備給果果穿鞋
姨姨抱著果果在後面
我走前面一點，還想看看有沒有機會見到球

這時候我聽到果果大喊「媽媽！」
一回頭，姨姨抱著果果，果果捧著球
我大叫「怎麼會？」

姨姨指著旁邊一個爸爸「他剛剛拍我的肩膀」
我一看，這個爸爸就是剛剛坐在堤岸上倒吸一口氣的那個家庭
基本上那個小男孩是當著他們面前
把球拋過他們正上方
從他們肩後落水的
我知道這個爸爸站起來看球
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跳水下去撈

沒想到!!!!!!!!!
我過去抱他一下道謝
他說球後來漂到另一邊，被停泊的水上摩托車夾住了

我實在沒想到！
我太想下水了，所以去另一邊借船
沒想到潮水讓球擱淺了
果果想對他說謝謝但很不好意思

他繞到我背後看著果果的臉說
「高興嗎？球找回來了」

我歎一口氣說
「其實比較受傷的不是球掉了，是有人竟拿起別人的東西立刻丟出去」
那爸爸說「對，我們也不知道那小孩怎麼會這樣」

我們穿好鞋之後去找阿嬤
我用中文重述剛剛的事件
夾雜了十幾個「甘霖涼」
反正沒人聽得懂
我乾脆飆罵

講到那對父母要給我兩塊錢和沒收孩子的糖果
我就一直罵髒話
阿嬤有點嚇到
她聽過我講電話和公開演講還有podcast
知道我是會罵髒話的人「乾」「靠」
但連續飆罵甘霖涼，她可能是第一次聽到

阿嬤說「妳去洗洗手吧，我們去開車」
就把我驅之別院了
我還是覺得太奇蹟了
天使在人間💛🤍💛🤍💛🤍

我今天的感恩日記好峰迴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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